2012年7月12日 星期四

人的原型


「她的手飛舞著曼妙迷人的輕盈。那動作像是為了好玩而把一顆五彩的氣球向情人拋去。這微笑和這手勢充滿魅力,可是臉和身體卻已不再迷人。這種魅力,是因為這個手勢淹沒在沒有肉體魅力的氤氳裡。僅管婦人應該知道自己不再美麗,可是在這一刻,她忘了。我們也一樣,我們都有某個部份活在時間之外。」    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米蘭昆德拉《不朽》




摁,或許吧,同那落日長橋下的說書人,光陰總是似箭;而歲月卻也還是如梭

幾天前的午後,L老師捎一通電話
接起來後的自己,又是欣喜卻也揉合那麼一些愧意

好些年了,畢竟也是好久沒有進去畫室、好久沒有輕觸那彩料的氛息了


L老師談起這些年,這些年的畫室背景人情

哪些學姊又在一片驚愕之中出國習藝,而後回來執業成一名設計師;哪個學姊曾經角落闌靜,而如今上大學而亭亭玉立、而在得知達成目標的好友G如今欣喜不已

是呀,日子也是過得快,而如今、還有多少個如今

在一片話語跟話語的短暫靜謐之後,L老師很欣喜的問我:「感覺如何呢,終於考完了呀」

剎時間,我愣了愣,唇邊泛起一抹苦笑

「可能沒達到自己的要求囉,我現在正在準備指模呢,老師抱歉囉,現在可能還無法回去」
語畢,突然有一股巨大的神異性,記憶的圖騰浮起,淡淡地開始奏起一曲思想起

「回去」

猶記學期末的藝術生活課,佳驊老師像是要調侃自己很大方的談到了美術圈的一些事
「以前我們美術比賽要得獎很簡單,就借一間有投影機教室,把圖畫紙放在投影幕上,兩三個禮拜的午後就有很大的機會了」

耳聞此言,不禁有種陌路人的莞爾

「人像臉部就畫得越大越好,不管啦,盡量把畫紙飽和在七八滿的幅度就是了」
丟下這句話後,L老師連同「赴贈」了一本黑色皮的巨大EYES NEW-YORK集,孤軍自己也得趕緊在厚厚的圖冊裡挑一個看順眼的模特兒,迅速勾勒他亦或是她的臉型、抓比例,而L老師急忙去看顧那些那些為數眾多、危險性高,汰換率高的「滿室小兒」了,不時餘光掃蕩筆跡

「是不是在那個前青春期沒有建立西方媒體美學價值觀的時間點,我的審美觀,早就被一種更直接而更狂妄的美學系統,無意識地強烈而惡狠狠地佔據了」

後來,我時常在納悶和苦笑

在勾勒眼珠中瞳色時發現眼神是一切靈魂的原點;在敷上唇間凝彩時才了解微翹之風華所在

一日,在捷運站徒然面對茫茫人海的環繞環境中,驚愕而惡趣的發現

「若是悄悄跟全人類商借一個Hour,卻借機把大家一視同仁通通理成光頭,自然 Including周杰倫、蔡依林、瑞斯薇斯朋、李奧納多狄卡皮歐-那就竟在一群群禿子的世界中,一種性口式的世界中,人與人之間孰美、孰醜?」

一個人的五官,是不是在某種造物者的藍圖下,預先定好多種樣式,然後在拉霸式的剎那

「拼裝、組合」呢

你是不是曾在夜巷的轉角,午後咖啡廳遠座,驚奇的發現與你相仿的輪廓、樣式等同的眼角


那麼究竟,是哪些什麼的輕盈,決定一個人的神采呢?


如此寒冷頹廢華麗的一月天裡,我無止盡地想起那個中年小說家

一次無意在提到了一個拉美魔幻着迷寫實小說中常出現的「變貌」或「雙面」的技法

是否我在個冬陽乍向的某一個須臾,我與另外一個在精神上相撞人交換了人生—於是我變成了他(所以我得與幻夢中的長假別離);而他又變成了我(後來那是怎麼樣的人生呢?) 


當代電影泰斗,勞勃阿特曼曾道:「拍電影可以讓人活好幾輩子」


即使的平淡如我,對於幻逝去的夢想卻也是如此的貪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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